何去何從
by Snowberry
憑著回憶﹐的確是不怎麼好寫。
不過還是覺得﹐寫出來比較好。
逆旅﹐不可否認的﹐是篇很抓人的文章。
在連載的每一篇裡﹐我們都不斷的思考以及猜測過仙道的生世﹐猜測他所有可能行出的下一步﹐同時驚嘆作者佈局的本領。
我也是如此﹐在追逐劇情發展的過程中﹐讓自己的心思陷入了撲朔迷離的樓苑中﹐享受著看偵探小說似的緊張與神秘。
不需我多言﹐對於仙道的深﹐仙道的沉﹐仙道的難以測度﹐想必閱讀過的人都印象深刻。
因此﹐當逆旅完結時﹐也許﹐只是也許﹐有不少人同我一般﹐感覺到了煙消雲散的莫名其妙。
是感受到了滿山滿谷的莫可奈何﹐
是感受到了西風捲地的落寞及怔然。
然而﹐「紅葉不因清風落﹐秋陽不為歲月留」 是什麼意思?
怎麼來著? 講的是什麼樣的一種感覺?
想表達的是怎麼樣的一繫情愫?
我向誰問去﹐問逆旅的逆﹐逆在哪裡?
我向誰問去﹐問山上的兩個人﹐何去何從?
這是一個什麼樣的故事? 這樣的一個故事﹐從流川開始。
這是一輪什麼樣的命運? 這樣的一輪命運﹐因仙道轉動。
仙道要流川。 無論京城相遇與否﹐這是一個定案。
仙道有一個計劃﹐流川不在這個計劃之內。
當他完成了﹐他會回去找流川﹐所以﹐留下了一帖素籤。
仙道﹐比流川更活在過去﹐更鎖在那一夜飄散著金紙﹐閃爍著燭光的白靈堂﹐在饅頭上的那一握溫暖。
然而﹐京城相遇。
在仙道自己的理解裡﹐流川必須走。
流川不在他的預定中﹐流川必須走。
他要流川﹐但不是現在﹐不是這裡﹐不是京城皇室。
仙道想出一口氣﹐想與原本沒有後台﹐沒有把握的藤真結盟﹐想養出藤真的野心﹐然後擾亂宮廷。
他原本的計劃﹐沒打算讓血流成河﹐沒打算讓該死不該死的都一起去死。
他﹐不過是想出一口氣。
故事的發展﹐在於流川沒走。
故事的發展﹐在於仙道沒收手。
沒有流川的仙道﹐藤真是他唯一能夠攪和的路﹐而且﹐仙道自己必須參與。
仙道再怎麼神通﹐ 最多最多﹐演成皇室奪嫡。
但仙道有了流川。
有了流川的仙道:
流川因彩子的緣故﹐進了牧王府。
仙道因流川在牧王府的緣故﹐察覺到了一些事﹐察覺到了牧和神。
對於仙道而言﹐察覺﹐意味著掌握。
仙道也因流川被澤北相中的緣故﹐察覺了澤北對於流川的心思。
流川的存在﹐讓仙道得以看到很多東西﹐所以﹐現在的仙道﹐手上握了三個樞紐。
藤真﹐牧﹐澤北。
所以﹐現在的仙道﹐可以抽身於外﹐從容的冷眼旁觀。
我不會說他在一旁設計陷阱﹐我會說﹐對於他所能夠做到的﹐他沒有收手。
流川讓原本不可能的事有機會發生﹐仙道成就流川所帶來的機會。
好﹐等等﹐我究竟在說什麼?
藤真這個腳色是仙道最初的路﹐他想要頂替澤北﹐可是不夠火候。
藤真情感上想要仙道﹐也想藉仙道的能力而鞏固自己的勢力。
仙道清楚他的想法﹐仙道也能夠。
這是原本的計劃﹐大家都知道。
流川出現後﹐仙道的劇本亂了一會兒﹐他本欲打算和藤真發展出的親密關係﹐因著流川﹐勢必無法執行了。
藤真不服不願﹐而仙道了解。
結盟還是必須﹐然要如何行﹐不牽涉到感情﹐卻收了藤真的信任?
必須有自己的把柄讓藤真握著﹐仙道清楚的很﹐他也知道﹐藤真知道流川是他的「不准碰」。
因此讓藤真﹐且只有藤真﹐知道了流川的異能。
藤真也挺聰明﹐他看出了仙道對於流川的感情﹐決定放手﹐反正橫豎自己得到了仙道的加盟﹐心願算達成一半﹐可以接受。
牧呢﹐這個原本和仙道沒什麼關係的大將﹐只要他出兵﹐沒有打不勝的仗。
仙道本沒這套計劃﹐不過既然有機會顛覆朝廷﹐這人﹐就必須掉開。
仙道看出了牧和神的曖昧﹐讓他和神一起去管水利﹐沒有設計﹐不過是推波助瀾﹐投其所好。
當然﹐那時沒人知道會有戰爭。
倘若澤北沉的住氣﹐選擇默不做聲﹐讓仙道覺得很沒意思的收手﹐與流川離去﹐很有可能戰爭不會發生。
不過在逆旅裡﹐要澤北當真沉的住氣﹐當真極富智慧﹐首先藤真根本不會有想鬥的心﹐其次仙道根本不會覺得還有顛覆的可能。
所以﹐在逆旅裡的結論是﹐澤北沉不住氣﹐動到了流川﹐而戰爭事在必行。
澤北與戰爭間的關係其實很簡單﹐因仙道在朝廷上的開著天窗說亮話﹐把流川在他手裡的事抖了出來﹐讓他很沒面子。
故澤北需要找點事﹐立點功勞挽回面子﹐如此而已。
仙道了解澤北﹐於是回過頭﹐供應他一個出征的機會﹐而澤北就這麼去了。
仙道急急暗暗的遣兵﹐讓想打仗的人﹐有仗可打。
在這裡又是一次的﹐投其所好。
藤真﹐牧﹐澤北﹐各有其渴望。
在仙道眼裡﹐他們的渴望﹐就成了他們的弱點。
仙道不攻擊他們的弱點﹐不像澤北攻擊是仙道弱點的流川﹐想藉此整倒對手。
攻擊﹐很容易讓自己的弱點被暴露﹐甚至侵略。
逆旅裡的仙道﹐不過是順著這些人的弱點﹐滿足這些人的渴慕﹐任其發展。
充其量﹐不過是導引了一下罷了﹐他沒有刻意設計﹐沒有挖掘陷阱﹐不過是沒有出手阻止這些人因為本身弱點所產生的必然。
然後﹐他冷冷的看這齣戲的發展。
所以說﹐我們看著他﹐他看著他們﹐而他們﹐只看到了他們自己。
那流川呢? 處在如此地位上的流川自己怎麼覺得?
流川和我們一樣﹐是看著仙道。
不過他跟我們不一樣的是﹐他只看著仙道。
而且﹐他所處的觀角﹐是從另一岸﹐從另一個方向。
他不是看仙道如何呼風喚雨﹐如何深邃沉穩﹐他是在凝視﹐是在等待。
他在等待一個人﹐一顆能夠扭轉他命運的星。
他凝視著仙道﹐也是盼望﹐也是相信。
相信仙道就是那個人﹐那個命強到能不被他影響的人﹐相信仙道是唯一阻止的了冷焰的那個人。
可相信的同時﹐他很害怕。
相信﹐是因他對命運存有不服輸的信念﹐也是他對於仙道這個人完全的肯定。
而害怕﹐是他對於自己這種不服輸信念的不確定﹐也是對於無法再次失去所在乎的人的不安。
基於不服輸的個性﹐他願意相信有這個人的存在﹐然而他甚至不知道有沒有這種可能﹐所以﹐不敢完全相信。
他寧可﹐孤獨地﹐作為命運手下高貴的一名囚犯。
也不願﹐自己所在乎的人﹐被引領進一代無法逆轉的毀滅。
他願相信﹐卻不知能否相信。
他有勇氣承擔全然的寂寞﹐沒有能力目睹所愛凋落。
他堅強﹐卻因怕失去仙道而軟弱。
這是仙道和流川間的爭執點。
仙道覺得﹐每一步﹐都是他的選擇﹐都在他的掌握之下﹐讀者有這種感覺。
流川覺得﹐每一步﹐都是一種必然﹐都無法避免﹐讀者也有這種感覺。
所以我問﹐山裡﹐落葉殘照中﹐
兩方爭執的情景下﹐妳看到了什麼?
妳是看到了一個問號﹐「紅塵逆旅﹐何去何從?」
還是你看到了一個句號, 「紅塵逆旅﹐何去何從。」
鏡頭拉遠﹐只看的到樹林外頭的一派粹紅的時候﹐妳問自己的﹐是「結果呢?結果呢?」﹐
還是一記沉默卻了然的嘆息?
生命的波盪也許是選擇也許是必然﹐但走到了這一步﹐接著呢?
兩人之間﹐當然有愛有情有回憶﹐然而生存在世界上﹐也許他們兩人﹐只能與彼此在蕭條的秋風中﹐細細的品著屬於他們未來的那種﹐何去何從。
逆旅﹐很複雜的故事﹐很精采的情節﹐很深刻的概念﹐絕對難得的作品。
END