初读《明镜菩提》

[结缘那世,我是他指端一串佛珠。]
如此一句,我略顿;后了然一笑,脑里皓然一明眉亮目,浅笑寂寂的人。
想是舍此无他。
倒是有些怨念起来:何以他竟是他指端的一串佛珠呢?

[“流川。”须眉皆白的老和尚这样唤,那是他师父,流川便是他的法号。]
当下心里一荡。抬眼渺渺;朦胧中窥视得见,[长眉凤目];再顿;遂收回心神。于是回头细味,当真字字句句,透露丝丝凉意。
原来真是流川的。
纵然笑起,却无法继续释然宽怀,也道不出个所以。
直到我看到[他,一丝迟疑,冰凉的指无端传来一线暖意]。那一刻,我几乎是有雀跃的欣喜。
[凡心未泯];释然在此,颇觉自己残念里的恶根性,却又乐此不疲。
欣欣然,欣欣然;来了一个读书人,[隔着一池水一树菩提看他]。
原来他也不是他指端的那串佛珠吗?
无妨;芸芸众生,朗朗万物,只是他,便足矣。
是流川。
是仙道。
足矣!

如此,叶落尽时,他问:“施主,你在等什么?”
目光接时,未言;不语。
[只有我一声不被人知的叹息。]
一时,切切的,幽幽的,隐隐的丝丝绵绵尽数散去。
我分明如佛珠一般轻轻地叹息。
可他指端的那一串佛珠,未曾是我;何曾是我?
时光偏是这时开始荡起。
荡开云深漠漠,荡开树荫丛丛,荡过繁茵锦锦,荡过湖镜涟涟。
不计岁月悠长。
[他道:“你看这雨……]
[他道:“你看那草长花开……]
[他道:“我等的不过是一个可以和我一起看雨看花的人。”]
然后,春尽。
再然后,他曾经,曾经是一个凡心不泯的和尚。
[普渡众生的慈悲,绝不是那一把遮得雨若流苏花开草长草生花繁的伞]。
原来,本应就是流川的。

于我心有坠坠焉。
拼命地想,他怎的就放了呢?
而他,又怎的愿放的呢?
作者怎的就那么吝惜,不再多着些笔墨呢?
想必,他定会是朝朝暮暮,岁岁年年,仍隔着那一池水一树菩提,远远地看他吧?然后,在他回身那一刻,转身隐去。
而他回身,目光如梭,在他背影后逡巡一刹;然后,掠过。
而必会有那么一瞬,目光接触——
[未言;不语。]——
…………
…………

终是潸然泪下了。
芸芸众生,浮浮沉沉,况吾一佛珠焉?

 

 

再读《明镜菩提》

吾非李清照,情不戚意不切,又非乱世又非孤。
头上三尺有神明。井上大神、宫崎大神、流川大神、仙道大神……,我心可昭日月,天地共鉴。
断不可为了区区一明镜籍籍一菩提折腰!
舒卷(偶已经把它打印下来了,嘿!)襟坐;甫一着眼;还是唏嘘而败。
谁叫那头开得不大不小、不扬不抑,明明净净中自带一份凝重,实在是难不叫人着眼便上心的嘛!
就那么一路被那份明净牵引着;从头至尾,丝毫不减润水般的淡秀,就连那雨,那花,那水,那树,那佛珠,那人,也都是清清秀秀,不掺半分湿重的。
可又怎会让我有意无意地品到“大漠孤烟直,长河落日圆”的那份空静苍茫呢?
而明明,它是那么媚人,那么娟丽,那么缱绻的呀!
合卷,还是伴以一声轻轻的叹息。
欲语还休,欲语还休。
于是希冀,昭昭芳华,莫要追忆,不要沉溺。
于是深念,那指间流泻的顿悟,何不超然?何不随然?!
只是,最终,还是只遗下了,曾经。
是谁说只在乎曾经拥有,不在乎天长地久的?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