BOTH SIDES NOW <4> By Crystal
“海洋生态怎么样?” “你是说,象潜水员那种?” “……” “心理研究?……为什么?我以为你不太喜欢做和人交谈的事情。” “可以尽量向研究方向上去发展。” “唔,是因为这个职业看起来比较可以松懈吧?……” “也不完全是啦……父亲不是应该对自己的儿子多信任一点吗?” “海洋生物那边呢?” “嗯……大概也不可能一辈子做潜水的事情呢……” “十七岁就要决定自己的人生方向,是这个时代的弊病……” --- 篮球更不是愿意做一辈子的事情。 “流川啊,我大学以后都不会再打篮球了。” 也不要再跟你一对一了。 “你还是会继续打球的吧?” 还要去美国打。 ——哪有人这么一早就认定了一辈子的事情的? ——那么,再见了,流川。 ================ 从公寓的床上惊醒过来,脑海中还留着梦里的场景,最后的那句话的残像,跟尘封的心情一起重叠,变成了身体感觉,在清醒之后,那份怅然沉重地压在了胃部。 想喝水…… 艰难地拿过钟来看时间,凌晨4点…… 见到流川,就象所谓的关键刺激一样,在睡眠和放松的时间内,大脑皮层就全部开始在很活跃地检索过去的记忆簇群。尤其是找到了“一对一”的这个关键词之后,由之引发了大量的事件性的记忆回流…… 那个时候,他好像总是在有晚霞的傍晚时候,出现在自己面前,前额的头发直直下垂到眼睛前面,让自己禁不住在想,会不会不小心刺到眼睛里面去。 搞不好自己真的把这个疑惑问出来过吧? 可是,似乎有那种时候,就是练习完之后到学校的宿舍冲凉出来,他的头发全部搭在眼睛前面,吹干了之后,就很柔软地飘着,又让自己在想,这么柔软,应该不会刺进眼睛的吧……然后,他看着在这样想着的自己,把头凑过来,自己不自觉就伸手去摸,果然就是很软。然后,他闪开,带着看白痴的神情瞟一眼自己,把头转开。 不过,当然了,他来找自己,并不是为了给自己看他的头发的。 有时候觉得他是不是有点做得过头了,有时候不止周末,平日的队上练习完之后,还坐一小时的电车到自己的学校,而且中间似乎还要转车的,自己跟他不一样,不那么爱随时都打篮球的,开始还会耐着性子应付,后来就有点躲着他了……唔,好像也跟他讲过,让他偶尔找找学长队友练习,或者找离他们也不太远另外一只什么什么队的人……可是他,似乎也没什么可回答的,坐在那里就当没听到。之后有好长一段时间,他都没有来找自己了的…… 那时候还在想,大概他真的找别人练习去了。 很久之后,跟他的社团比赛后一阵子,他才又开始来找自己。见到他出现的时候,自己是有点高兴的吧,那时候才发现,搞不好自己其实是在一直等着他来的。 不过那时大概得意忘形说了什么过分的话,被他狠狠打了一拳。然后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,那就是,这个长得那么秀气的小孩其实是很暴力的…… 之后,就算死也不练球,也不想哄他走了,于是会拐着他跟自己做点别的事情,去钓鱼,或者看电影,在宿舍里看书,让他偶尔也写写作业什么的。 越接触就越适应,人与人的关系,只要不是宿怨天敌或者过于热络,都会是这样的吧,跟他相处时间越多,就越容易相处,相互都可以找到共容的空间,就算没什么特别的交流。电影也好,书也好,钓鱼也好,音乐也好,他最后永远都是口涎横流昏昏欲睡,只有吃饭和打篮球的时候有精神,即使如此,都还是只要看到他就会心情愉快。 而且,跟他在一起的时候,一点都不需要打起精神来应付的。 只是,流川从那个时候起,就是一个除了篮球还是篮球的家伙,如果没有了篮球,他一定不会跟自己再有联系;而自己,也不会因为想要保持跟他的关系,就一直打篮球下去。 这一点,自己倒是很清楚的。 ========== 黑夜中,熄掉手中的烟,仙道躺进被子里,不管了,再睡一下吧。 ========== 放下手中的书,关掉床头的灯,流川盯着房间中的天花板。 必须要接受一个”no”的结果,其实自己也不能责怪任何人,毕竟去要求经纪人申请换医生,自己连一个像样的理由都拿不出来,被说成意气用事也是没办法的事。不过虽然那样说了,经纪人还是努力过了,也把电话打到了在度假的研究所老板那边,可是却被明确无误地拒绝,对方说,具有同样文化背景的医患关系对治疗更有帮助,说在这边提出更加充分的理由之前,是没有办法任意改变医疗安排的。 转达了对方拒绝的话之后,经纪人似乎也没有什么同情心,说着good luck,就忙着去安排诊疗和训练时间表了。 好像知道这个是理所当然的结果一样,流川没有多做争执。只是,一想着与仙道见面,身体就像纠结住了一样不甘愿,还想到要在他的监控下,完成那些多得象山一样的心理分析的测试表格,就非常非常抗拒。可是,在这个酒后驾车都要被判去心理治疗的国度,没有被要求的签字篮联是不可能的过关的…… 对于星期四上午见面的心理建设已经作过头了,结果新的时间表上却显示会面时间被安排在了星期五下午,医院方面说是因为时间安排上的冲突,希望这边能够配合调整。 可是,从流川枫角度看来,这明显是另有目的的安排…… 周末…… ……也许,还不只是不讨厌而已…… [仙道。跟我一对一。] 流川的右手缓缓往头上移,手背遮着眼睛,闭上眼。 脑海中浮现出自己在NBA赛场上的情形,一年又一年,在不同的客场,在本队的主场,一场又一场,走马灯一样的在脑海中看着自己的身影。记忆再次追索,在大学联赛比赛的身影,在刚来美国的中学里得到主力位置………………在日本高中时候的校队里,比赛中的自己那些模糊的影子…… ——前锋。—— [“因为你无法充分发挥出自己的才能。” “在你没有弄明白这点之前,我是绝不会输给你的。”] [/赢了!…… [“我不同意。” “现在的你,还比不上仙道君。”] [仙道。跟我比一场。] [“一对一可能没有人能赢你。但是……” “……我是绝不会输给你的。” “因为你无法充分发挥出自己的才能。”] “Hey boy, what’s your position?” 就这样,美国一开始,就在打后卫了。 ----- 仙道彰。 可是,去找他的时候那么多,并不总是在打篮球的,也有连篮球也不带,穿着牛仔裤和衬衫去找他的时候吧。他倒也不会说什么,就带着自己去渔社或者海矶,撑着昏睡的自己回来,就会在凉面店停下,然后叫醒自己。“是你请客哦……”。他带着无所谓的笑,视而不见由着自己把他盘子里的虾子拿走。冬天的时候,如果天气不好,他不想打球,有时候自己就在他的宿舍里留着,在他听音乐K书的时候,用他的床睡觉,等他叫醒自己,就吃他自己煮的快餐面,因为他总是在面里面加上很多的东西,所以他的面总是很美味,床也比自己家的舒服,可是吃完了还是要自己回家。 明明应该是对手,又有点讨厌,却又相处不错,不过两个人其实也没讲多少话的,连他大学考什么也不知道,而自己也只是在最后才告诉他已经决定要去美国,应该是,两个人对相互的生活都不了解吧,几乎完全算不上是朋友的。 这种存在度的关系,也不知道是不是太容易被抹杀和忘记,总之,这么多年完全都忘掉了这个人和那些事……不过,见到他之后,稍微去回想一下,竟然能想起很多,而且都还是些细琐到没什么重大意义的小事情。 尽管明明都不是什么不好的记忆,但奇怪的是,想起这些的自己,却更加不愿意跟他见面,不知道是为什么,心里产生的不安感觉,几乎是在……怕着什么似的…… 可是,无论怎样,明天还是很快就要到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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