仙道从海南抢了流川之后,转日二人便离开了聚情山庄,掐指算来也有十天了,两个人一路游山玩水倒也怡然自得,悠哉悠哉。只是一直不见海南有什么动静。游历江湖数年,仙道心中早已有数,江湖中事越是表面上风平浪静,私低下就越是暗潮汹涌,于是暗自提防,日夜随行决不离开流川半步。但是仙道仍旧不满足,他要把这“日夜随行”具体化。 于是像这样的对话几乎每天都要上演,今天一个上午已经是第十次了。
“枫~~~~,我们赶路的时候同乘一匹马,到了客栈同睡一个房间好不好?这样会比较安全。枫那么美一定有人会打你的主意,所以……”呵呵,过了这片山林 就进城了,一定要让枫答应,这也是为了保护他嘛。仙道摆出腻死人不偿命的超级阳光笑容。但是在流川看来怎么就那么欠扁。
“白痴!不准说我美!”又来了,丢脸死了,这个人烦不烦呀!什么同乘一匹马,同睡一个房间,我又不是女人!没那么弱!
“枫~~~~,你又骂我,我不管,你要补偿我。”仙道毫不气馁地继续耍赖。
“白痴,少得寸进尺!”先是不经我的同意就随便喊我的名字,然后又粘着我不放,现在又在这耍宝,真不知道那些武林中人是以什么标准来判断天才与白痴的!说道天才,不知道那个整天自称天才的红毛猴子怎么样了?
仙道见他唇边忽然挑起了似曾相识的笑意,直觉告诉他:枫在想别人!心里老大不爽,笑容立刻没了,冷着脸吼了一声“流川枫!”真是的,在我面前居然想别人!
“啊。白痴,干什么?我不是聋子!”吓了一跳。这人真怪,怎么好像不高兴了。不过白痴也许都这样,不理他。
良久,仙道也没有再缠他,只是忿忿地一句话也不说了,默默地骑着马。
平日里叽叽喳喳地仙道,竟然一个时辰都那么安静。流川还真是觉得别扭,时不时地偷瞧他几眼,见他眉头紧蹙,低头不语,完全没有了平日里令人目眩的灿烂笑容,心头被重重地捶了一下。
“吁!”流川赌气地停下来,清澈的黑眸探究着望向仙道。
“枫。怎么不走了?累了吧?那就休息一下。”没有笑,但口气依旧温柔体贴。
“哼!驾!” 在生什么气呢,不说算了!稀罕你笑吗?流川不等仙道反应过来,策马飞驰而去。
“枫!”天哪!他要干什么!骑那么快,摔了怎么办!
“枫,你等等我!”仙道如离铉之剑也紧追了过去。
就这样一黑一白两匹骏马载着一蓝一白的两个俊人儿,你追我赶着,咯哒咯哒地在青山绿水中急速穿梭而过……
流川虽然不会武功,但骑术不差,他不停地鞭策着马儿,把仙道远远的甩在了后面。
“岸本师兄!你快看!”一个随从打扮的男子指着迎面而来的白色身影惊叫道。
被叫做岸本的人闻言望去,眼睛闪闪发光,立刻挂上一脸猥亵的笑容。
“呵呵,好美呀。南一定会喜欢的!”
流川马速飞快,看到远处山路迎面走来了几个人,以为他们会给自己让路,可是没想到,这几个人竟然堵住去路,真是讨厌到了极点。
“让开!”不带一丝表情地看着为首的男人。
“呵呵。这位公子,这么急,要去哪呀?”岸本挂着邪气的笑打量着流川。
“……”要你管!他眼冒寒光地盯着岸本。
“公子,不要这么冷冰冰的嘛。我们门主可没有我这么好说话。”
“白痴!让开!”虽然不知道那人口中的门主是什么人,但他脸上的笑容流川再熟悉不过了,这让他恶心,绝美的脸上结起一层寒霜。
听到“白痴”二字岸本如变脸般没了笑容,大手朝后一挥,命令道:“把他带走!”
几个随从将他团团围在中间,其中一人上前想要拉他下马,却被他挥来的马鞭狠狠地抽中半边脸,那人痛苦的捂住鲜血直流的脸皮,嘴里大声骂道:“妈的。只不过是个只会在男人身子底下乱叫的玩物而已,竟然敢打老子,今天让你知道老子的厉害!”气愤地拔出腰间的大刀猛砍了过去。
流川并不惧怕,也没有躲闪,锐利的目光寒气逼人。刀锋向着他斜砍过来。岸本见他在生死关头仍旧坦然自若,心中暗暗佩服,正要发出袖中暗器替他解围,忽然见那男子无声无息地趴倒在地上,死一般的安静了。
众人皆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惊住,岸本心中暗叫不妙,知道必是遇见高手了。几步走到男子身旁将他翻了过来。
“流星镖!”在看到男子喉间的珍珠般大小的银色星状物体后,岸本大惊失声。
“啊!”周围的几个随从闻言也是一阵哗然。
“呵呵,岸本兄,别来无恙呀!”众人惊愕之际,一蓝衣公子骑马翩翩而来。
“仙……仙道!”果然是他!怎么这么倒霉,让我碰到这个人!
又是那阳光般的灿烂笑容,只是那眼神在看向岸本时透着绝对冷酷的警告与明显的怒意。松散地坐在马背上,仿佛微笑的死神般让人不寒而栗,目光所到之处,所有人都寒颤连连,不敢与他对视。岸本被这气势压地连连后退。
目光终于落在那抹纯洁的白上,刹时间变得柔和了起来。
没有理会任何人,仙道径直朝流川走来。
“枫,跑那么快,故意让我担心是吧。吓着了吗?有没有受伤?” 抚了抚流川滑腻的脸颊,轻轻地责备着,可任谁听来都是无尽的关心,透着万般的怜惜。
拍掉仙道不规矩的手,淡淡地说道:“你输了。”
“哈哈哈哈,对,赛马我输了。”仙道忍不住地大笑起来,宠溺地揉了揉流川如丝般的黑发。这个小家伙居然开口就是这么一句,还真是没有危机感呢。看来藤真也一定很宠爱他吧。
“白痴。”流川晶亮的星眸闪过了一丝喜悦。除了哥哥,和这个人讲话也不累。
“走!”岸本低沉着声音命令随从离开,心知自己不是仙道的对手,趁着他还没找上自己,还是先走为妙。
“慢着。”仙道不急不缓地说道。
“哈哈哈,仙道公子还有何指教呀?”岸本不情愿地停下脚步,干笑着。
“岸本兄,刚刚好像忙得很呀?怎么一见到我就急着要走了?”仙道口气极轻,不带一丝温度。
“啊,我,这个,啊,我是奉门主之命出来办事的,事情办完了,赶着回去复命,这里就先告辞了。仙道公子,后会有期!”支吾着说完后,岸本匆匆地朝仙道作了个揖便溜走了。
“岸本兄,走好。代我问候丰玉南掌门。”
仙道见他这般狼狈地逃走,知他是怕了倒也没追,察看了枫没事就什么都好说。他也不想在枫的面前再开杀戒了。
“枫,我们也走吧。”
“仙道……”流川预言又止,低下头闷闷地一声不吭。
自从初见时吻了他之后,仙道就再也没有过亲密的举动,看他此刻低垂着睫毛眼睛一眨一眨的样子,真是可爱至极,恨不得一把将他揉进自己的怀里,但怕惊了那份纯洁,强忍了下来。
策马向流川靠了靠。
“枫,你我之间还有什么不可以讲的吗?”看出流川的犹豫,仙道坚定地注视着他。
“仙道,你……你很强对不对?”流川稚气地看着仙道,口气却十分的不甘心。
“呵呵,枫也会变强的,只是枫还小。”倔强的小家伙,原来在介意这个呀。
“哼!仙道,虽然我不能练武,但我一定会比你强的!”流川忿忿地说完后就独自先走了。
“咦?枫,等我一下啦。”被流川的话弄的稀里糊涂,又见他头也不回的走人了,仙道埋怨着追了上去……
夜深人静,皓月当空。海南分舵掌门房中灯烛尚未吹息,莹黄的烛火映的屋中两人身影一晃一晃,倍感孤寂与无奈。
“你终于来了。”说话的男子柔情万般地注视着对面而坐的绿衣公子。
“不算太迟吧。”声音如铜铃般悦耳怡人。
“把它摘了吧,我想看看你。”说话间,男人已经伸手去摘绿衣公子脸上的银色面具。
绿衣公子没有躲闪,面具下的他,露出如凝脂般白皙的娇艳容颜,两只闪闪发亮的大眼睛机灵地眨着,一头蜜色长发如马尾一般高高地束在脑后。
男人痴痴地看着这久违的壁人,万般情愫一涌而出,大力将他拉入怀中,狠狠地抱住,仿佛稍微松懈这人就会飞了似的。
“牧,把他还给我。”绿衣公子轻轻地拉开了两人的距离。
“哈哈哈,如果我没有他,你就不会来见我了是不是!”牧受到刺激般地推开怀里人,目光凄楚地看着他。
“这不正是你的目的吗?”
“你!”牧顿了顿,狠狠地说,“好。既然你知道,就用自己来换,藤真健司。”
“我要见到他的人。”藤真没有表情地看着烛火。
“哼!想不到江湖上令人闻风丧胆的玉面冥王,竟然会为了一个毛头小子委屈自己。是不是只要我把他还给你,你就跟了我,永远都不离开了?”牧知道自己此刻有多卑鄙,但是他更受不了那种相思煎熬之苦。哪怕是囚禁也要把他留下,但是那人的回答却让他心碎不堪。
“可以,但是,只有人。”
“啊!”牧疯一般地吼着,歇斯底里地砸烂了所有的东西。他心痛得恨不得掐死他,但双手箍住那纤细的脖颈时,对上了藤真那充满怜惜与无奈的目光,他的心重重地抽了一下。
为什么?为什么?你明明是爱我的,为什么就是不肯承认呢?承认一个你我皆知的事实,对你而言就那么困难吗?牧的手缓缓地滑落到藤真的肩膀,将他拥进怀中,烛光映照下,他的眼角间闪烁着点点晶莹。
藤真回抱了牧,他感觉到了他的无助与孤独。靠在他的胸前听着他有力的心跳,他知道那里面全是自己,可是那又怎么样呢?他是海南的掌门,是名门正派,他会为了自己放弃大好的前程吗?如果有一天他做了武林盟主,第一个要铲除的恐怕就是自己这个邪门歪道吧。不,他不要他进退两难,不要他被武林同道唾弃,只要自己够狠心,总有一天他会忘了自己。但是自己会永远的把他藏在心里。
屋中拥抱着的两人没有任何言语,他们都在苦苦挣扎,窗外的明月见证着两人的痛苦与无可奈何。
“掌门!啊!对……对不起。”清田不知何时冒冒失失地闯了进来,看到相拥的两人自己十分尴尬地红了脸。
“牧,出什么事了!呀!这是……”随后而来的阿神被满屋的狼籍吓了一跳。当他看到藤真时,更是惊的一个字也说不出了。
“呵呵。阿神许久不见,你更加清秀了。”藤真不着痕迹地推开了牧,眼睛闪闪的透着灵气。
被打趣了的阿神,一下子红了脸,不知该说些什么,一旁的清田也看着阿神偷笑,他虽知牧倾心于藤真,但却不知眼前的褐发壁人就是江湖闻名的玉面冥王。
“咳咳咳,你们怎么来了?”牧清了清嗓子,恢复了往日的冷静。
“我听到掌门房里有动静,以为那个嚣张的仙道又来偷东西,所以就出来看看。”
清田大着嗓门说道。
“仙道来偷过东西?”藤真立即反问道。
“对,就是那个叫什么枫的红颜祸水!”清田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了。
“清田!”牧惊慌的大吼了一声,狠狠地瞪着清田。
“谢了!”说罢,藤真如清风一般身形一转飞身而去。牧急忙上前一拉,却扑了个空,心上人早已不见了踪影。
屋中还残留着藤真身上特有的清香,深深地叹息了一口,牧呆呆地坐在凳子上目不转睛地瞪着那映着月光的银色面具,眼神无限惆怅。
“阿神哥,我是不是说错话了?”
“哎~~,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。”阿神没有再看满脸茫然的清田,拉着他悄悄地退出牧的房间离开了。
次日一早,海南分舵的大厅上,牧威严地端坐正中,左右是他的得力参谋神宗一郎和小师弟清田信长。堂下海南众弟子按照长幼顺序依次排开,静静地等待掌门的吩咐。
“全力缉拿仙道彰,不论生死。”牧的周身散发着危险的气息。
“牧!”阿神颇感意外,想要发言,却被牧挥手阻止了。
“他身边有个俊俏的男孩叫做流川枫,把他完好无损的带回来。”说完后,牧不带一丝留恋地离开了正厅。
“阿神哥,掌门他为什么还要抓流川枫?”清田不解地看着阿神。
“他不过是他猎物的诱饵罢了,现在的牧是一只受了伤的野兽,招惹他的人只有死路一条。不过,除了他……” 阿神望着牧远去的背影,忧虑的叹息着。